话剧:“东方舞台上的奇迹”《茶馆》
作者:来源:时间:2020-11-11
《茶馆》当代中国话剧舞台最享盛名的保留剧目,老舍后期创作中最为成功的作品,被外国专家誉为“东方舞台上的奇迹”。当话剧后辈们不断以仰望的姿态回望这部经典时发现,剔除庞杂的情节转合、剔除特有时代的立场判断,游走于老舍笔端的其实是一种“大写意”式的蓄势而发的经典东方美学。
《茶馆》是中国话剧史上的扛鼎之作。它具有深广的思想内涵和高度的审美价值,是中国现实主义话剧的高峰,是中国当代话剧的经典。一部三幕话剧,世俗百态、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浓缩了中国半世纪的沧桑沉浮,为后世留下一个巨大的文化背影。
新中国的话剧在1957年的反右斗争和大跃进运动后遇到了巨大障碍,但与此同时,历史剧却得到了很大的成就。在此期间,剧作家们争相创作了一批优秀的历史剧,如《茶馆》《武则天》《文成公主》等等,之所以称他们为历史剧,在于这些剧作以新的历史观分析历史的一些现象,比较艺术地再现了历史的本来的面目,这些不仅仅给人以思想的启发,还给了人们以美的享受,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而在这些剧作中,最具代表性的要数老舍的《茶馆》,这一剧作代表了当代话剧的最高成就。以一个典型的茶馆为背景,反映了三个时代民生图,塑造了王掌柜、秦二爷、松二爷和常四爷等一批典型的舞台形象,反映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中人们的无可奈何。《茶馆》这部话剧生动地再现了富有中国文化特色的民族情感和世态炎凉,被国外剧评家称赞为“东方舞台上的奇迹”。
《茶馆》结构上分三幕,以老北京一家叫裕泰的大茶馆的兴衰变迁为背景,展示了从清末到北洋军阀时期再到抗战胜利以后的近50年间,北京的社会风貌和各阶层的不同人物的生活变迁。每一幕写一个时代,北京各阶层的三教九流人物,出入于这家大茶馆,全剧展示出来的是一幅幅气势庞大的历史画卷,形象地说明了旧中国的必然灭亡和新中国诞生的必然性。老舍在书写的时候,选择了茶馆这个场景。这个场景极其关键,是话剧《茶馆》成功极其重要的因素。在以前的创作中没有人进行如此写作过。在茶馆这个极具老北京特色的场景之中,各色各样的人物依次登场,三教九流齐聚一堂,演绎着时代的风云变幻。贩卖人口的刘麻子,行将就木的老太监,靠吃皇粮的旗人,卖女求生的老农,爱国民族资本家秦仲义,务实精明的王掌柜,正直善良的常四爷,欺压百姓的警察,替人看相的术士,等等茶馆里的七十多个人物,在茶馆里对话和交互。茶馆是一个大容器,容纳了不同阶级,不同处境,不同利益诉求的诸多人物在同一场景之中,而且作为一个公共场所,里面的故事私密性 被破坏,不同的人可以参与到同一个故事之中,因而有了不同的视角和感受,这在一个小小的舞台中达到的效果是空前的甚至是无法超越的。茶馆的场景选择为话剧的故事编排创造了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但《茶馆》是中国的《茶馆》。在故事选择上,老舍选择了三个具有代表性的历史节点,分别是戊戌变法,军阀混战和新中国成立前夕。这三个历史节点的选择并非是老舍个人的创作,而是主流的叙述的意识形态就是这么分的。而且在故事的写作中,并没有老舍非常个人的东西融入其中,老舍在写作中发挥的仅仅是将那些历史中的剪影组合贯穿。老舍的《茶馆》并非是老舍个人的写作,而是历史的写作,是时代促就并且是占有主要地位的写作,是一部匿名的全人民的作品。它展现的是一段历史高度的浓缩,剧中人物的个人已经消除,剩下的是腐朽的残骸和骨架。
作为“东方舞台上的奇迹”话剧《茶馆》它的艺术特色也充满无限的魅力。
(1)、形散而神不散的结构。《茶馆》的谋篇布局独具匠心。全剧没有贯穿到底的矛盾斗争,是一出以人物带故事的话剧。它由几乎没有联系的几个小故事组成。幕与幕之间在情节上的联系,表面上看是不太紧密的,但仔细分析,便可发现三幕之间的联系是作者描写的一种深层的政治意识。如“莫谈国事”的字条一幕比一幕多。这富有象征意义的纸条,揭示出在这三个军阀政府的专制下,人民受苦受压,是不能说话的,同时也有力地说明临近解放的国民党政府残酷的事实真相。
(2)、浮雕式人像展览。作者老舍塑造人物形象有其独特的方式。着重刻画时代的、阶级的、职业的和气质的特点以及地方色彩,作出各种社会典型的艺术概括,通过浮雕般栩栩如生的人物造型,反映出不同的社会面貌。如秦二爷是民族资本家,他出场时少年得志,对实业救国充满信心,但显示了民族资产阶级的年幼无知。秦二爷轰赶饥民的恶劣态度,暴露了他和贫民格格不入的本性。经过几十年风雨,他只剩下对现实和自我痛苦而盲目的诅咒。秦二爷的悲剧是旧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性格和命运的缩影。
(3)、独特的喜剧样式。《茶馆》中有不少悲剧性的场面,但是全剧的基调却是喜剧的,而且即使是悲惨的情节和细节也往往以幽默的笔法表现出来。老舍在《茶馆》中塑造了许多小人物。王利发与秦仲义在社会风浪中的命运升沉都有相同之处,他俩都没有逃脱破产的下场。剧中也出现了一些权势人物,如庞太监、马五爷及沈处长,但从处理这些人物的漫画式、剪影式的手法来看,他们也还是作为小人物来描写的。这些小人物都是老舍笔下幽默的对象,正是这些小人物形象才提供了这种寓悲于喜,啼笑皆非的题材。
(4)、诱人的语言魅力。《茶馆》的语言特色最主要的就是真实、形象。如相面人唐铁嘴来到“茶馆”对王掌柜说:“我不抽大烟了。”王掌柜听了很高兴,即回答“那好”。他接着说:“我改抽白面儿,大英帝国的香烟,日本的白面,两大强国侍候着我一个人,这福气还小吗?”即使不知他底细单凭这句话就知道他是一个无耻之徒了。从这富有幽默感、个性化的语言里,可以深深地体察到帝国主义不仅用枪炮打中国,而且还从体质健康上进行毒害的可耻行径。
(5)、侧面透露的手法。作者通过纵、横两个侧面来反映广阔的社会生活。横的侧面:作者选取了裕泰茶馆这个象征被摧残得衰败不堪的旧中国为观察窗口,通过对出入茶馆的各种人物的描写,来反映时代变迁。纵的侧面:通过贯穿全剧的人物生活变迁,来反映社会演变。
《茶馆》 是具有一定喜剧性的悲剧,悲是主调,笑是穿插其间的音符。悲喜融合、“含泪的美”本质上都是悲剧性的,《茶馆》并不例外。但它有自己的独特性。其一,一般戏剧中的悲都体现正价值,笑联系负价值,而《茶馆》却“笑中有正”。典型的代表就是粉松爷。老舍并非是嘲弄他的自慰自欺,而是带一点欣赏的眼光,从中提炼出隐隐的生命的较动和小心呵护的人生的梦。老含是把松二爷的体面作为人物的气节来体验和书写的。这和鲁迅写阿Q不一样,鲁迅是用启装的视角向下看,所以他写得比较彻底,老舍则带着同情与之平等交心,所以更含温情。其二《茶馆》的“悲”中也常常含“笑”。曾怀实业救国理想的秦二爷在第三幕上场,发出的是自嘲:“应该劝告大家,有钱就该吃喝嫖赌,胡作非为,可千万别干好事!告诉他们,秦某人七十多岁才明白这点小道理!他是个天生来的笨蛋!” 常四爷最后的话也是挖苦:“我爱咱们的国呀,可是谁爱我呢?”他们和王利发的自我祭奠在悲怆中不免是荒诞滑稽的。所以,尽管说其中有点“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的味道,但这种味道又被它的形式冲淡, 最终还是无望。就是因为掘出这样一个不见底的深渊,老舍所倾注的追怀和凭吊就愈发显出沉重。一般的荒诞是主理的,老舍的荒诞是含情的。
《茶馆》是话剧民族化的典范,它的典范性首先体现在活的“老北京”,浓浓的“北京味儿”,地道的中国人,深沉的历史感。它突破了西方话剧的一贯写法,也没有走上戏曲化的习惯道路,创造出一种独具 “中国风”与现代性的话剧形式.创造出新的民族化剧诗形态。第是“人多事繁”、 散点透视的戏剧结构,第二是“非冲实化”的戏剧思维,第三是“开口就响”的戏剧语言,成为《茶馆》历来为人所称道的三个独特形式创造。主情性是《茶馆》最重要的艺术核心,情感整合了《茶馆》“ 人多事繁”“ 非冲突化”“开口就响”的外在形式,形成了它的独特的叙情性的戏剧体式。《茶馆》是通过以情带事、事中含情的叙情方式展开,在情感的流动中写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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