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迫》--现代主义话剧的典范

作者:来源:时间:2020-12-02

     作于1925年冬天的独幕剧《压迫》,被洪深认为是“那时期创作喜剧中的惟一杰作”。该剧创造出了堪称典范的人物语言和最为人称道的剧作结构,在同期大多数粗糙、低质的作品中显得凤毛麟角一般可贵。丁西林的“世态喜剧”在他所生活的年代,并未得到应有的评价,《压迫》也不例外。事实上,以《压迫》为代表的丁西林喜剧,是中国最早成功尝试现代派话剧的典范,具有某种程度的“超前性”,在整个中国话剧史上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压迫》是一出独幕喜剧。其喜剧风格是“含蓄的而非刺激的,完全是英国幽默风的手法”,从人物语言到矛盾冲突的设计处处体现着“机智”。剧中男女房客对房东太太是构成戏剧冲突的两个方面,但是作者在处理这一戏剧冲突过程中,更多的并不是把矛盾双方至于激烈的不可调和的冲突中去,而是通过男女房客的巧妙设计,将看似不能调和,非要巡警来处理的矛盾迎刃化解。 

  在女房客到来之前,男客运用充满机智的推理揭示房东太太不同意租房的不合理性:小姐和太太都是房子的主人,都有权决定租与不租,既然当初小姐受了定金,就是同意将房子租给自己,由此男房客就把房东太太的租与不租的问题化解为退与不退的问题,租与不租是要有房东决定,但退与不退则只能由房客自己决定。男客随时抓住房东太太说话的漏洞用反诘句步步进逼,痛加驳斥处处透露出机智的锋芒。丁西林戏剧之中随处可见这种机智理性的光芒。不论是人物的设计,矛盾的处理,处处显露出作者者过人的聪慧,机敏。不过,丁西林喜剧中更为人称道的机智,表现在处理喜剧冲突时人物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随机应变的急智。《压迫》中后半部分冒雨前来的女房客为这种急智创造了充分的条件,女房客也是单身,也急于租到一处房子居住,同样也不符合房东太太的准租标准,这样他们不约而同想到假扮成一对夫妻来共同对付顽固的房东太太。这显然是灵机一动的急中生智,但有丝毫不给人以突兀感和不真实感,显得恰当自然。更令人拍手叫绝的是,他们扮演的还是一对“正在闹矛盾的夫妻”。 

  有研究者认为丁西林的独幕剧中存在着一个“二元三人”模式,也就是说在构成整个戏剧冲突的两极中,冲突双方所涉及到的人数被大大压缩。少则三人,多则也不过五六人。确实,“二元三人”模式在丁西林早期独幕剧中被广泛使用。在《压迫》一剧中,出场的人物有男客人、女客人、房东太太、老妈、巡警这五个人,五个出场人物之外,还有一个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出过场的房东太太的女儿。在这些人物之中,真正构成激烈戏剧冲突的只是早已经付下订金的男房客和一开始并不知情的房东太太两个人。从剧情的前半部来看,男女主人公各说各话,僵持不下,似乎一切矛盾冲突的最终解决只能依靠巡警。但这个时候冒雨而来的女房客的出现使巡警的角色成了一个单纯的走过场,并且消解了他身上肩负的化解戏剧冲突的重要使命。女房客也是前来看房,当获知房子已经被租出去,便准备起身离开。她本来处在整个戏剧冲突之外,但是由于男房客的机智,使女房客一下子被卷了进来。这样就真正构成了戏剧冲突的“二元三人”。 

  而剧中始终未出现的房东太太的女儿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首先,剧本一开始便在一个紧张激烈的矛盾冲突下展开,与作为预设的男房客与房东女儿之间的约定密不可分。其次,房东女儿与房东太太之间其实也是一对暗含的尖锐对立的矛盾,他们代表了截然不同的价值理念。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冲突作为一条隐性的线索贯穿整个剧中,而且最为独幕剧,要求人物与情节的高度集中,整场戏剧冲突中房东女儿只是起了一个引起矛盾冲突的这样一个作用,并没有必要出场,所以作者干脆让这个“重要人物”只出现在出场人物的口中。 

  《压迫》剧本写得机智幽默。人物不多,情节单纯,但布局精巧,起伏变化,平中出奇。作者从平淡的生活中撷取题材,以房东太太母女俩在租房问题上的矛盾为基础,一开始就引出了房东太太与男客之间的尖锐的冲突,并且很快将矛盾推到极端,陷入僵局。然后,女客的上场,打破了“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戏剧情境,使喜剧性有了新的发展,最后,出其不意地呈现出一个令人吃惊的结局。《压迫》中戏剧矛盾的形成,与婚姻问题有关,房东太太母女俩在租房问题上的矛盾使剧情的发展,在正反之间贯穿着一种向前的动势。“戏剧嘲弄”手法的运用,更增强了作品的喜剧效果。剧本技巧圆熟,语言俏皮幽默,读来逸趣横生。 

  这是一出反映市民生活的幽默喜剧,其戏剧矛盾冲突以房东母女两人在租房问题上的不同意见为基础展开,揭露了当时社会有房者和无房者之间的矛盾,嘲弄顽固的房东太太,赞美机灵的男女房客,表现了富有现实意义的主题。这部作品通过机智幽默的人物和语言构成了丁西林喜剧特有的机智幽默风格。 

  《压迫》剧情比较简单,讲述的是发生在北京的一件由租房引起的故事。开幕时,“一个著粗呢洋服、长筒皮靴的男人坐在茶几旁边的一张椅上抽烟斗”。这个男客是个有身份有点地位的,可即使是这样一个男客,女主人也不愿意让他住下,但这样一个没有家眷的男客已经吸引了她女儿的目光,所以女儿自作主张已经同意让男客住下,可立刻遭到母亲的反对,钱虽然付了,但母亲一定要等她回来后退给他。本来不让没家眷的男客住已经是不合理的规定了,现在既然女儿答应了,并且已经付了钱又反悔,让男客更加气愤。他想叫老妈子弄点吃的东西却遭到拒绝,“吃东西得等太太回来,房子的事情也得等太太回来”。此刻男客再有礼貌也受不了这等蛮不讲理,所以开始耍赖,回来和不回来他非得住下不可。并且这里离男客工作的地方也近,在那种年代这样一个好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男客质问:“一个人没有结婚,并没有犯罪,为甚么连房子都租不得?”此刻房东太太回来了,取出钞票还给男客,男客偏偏不肯收,并且示意一定要住下,随即展开了一番争论。在争执不下的时候老妈子先出来调解矛盾,“喔,太太,今天时候也不早,天又下雨,现在要这位先生另外找房子,也不大方便,可不可以让这位先生暂时在这儿住一宵,明天再想旁的法子”。但却遭到男客拒绝,他意志坚定这房子定金已付,所以非住不可,并且不收无家眷的男客是房东太太和其女儿之间没有调解的矛盾,在租房时没有告知,所以不关他的事,房东太太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讲理地要他非走不可。房东太太要老妈子去请警察,并且要求立刻就来,随后把门重重一关。此时男客没有了办法。袋里摸出烟包和烟斗,包里的烟又完了,从皮包里取出一个烟罐,开了一罐新烟,先把烟包装满了,然后装了烟斗。他的心开始不安,他在等待着警察的到来。而此时来了个女客,男客发现对方也是要租房,便心生厌恶,他怕房东太太叫来了警察后直接把房子租给女客,那他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所以即使女客淋着大雨,摸黑一连找了好几家都没找到住的地方,他也狠心告诉她最后一间刚租出去。而女客温柔和礼貌,又使他发不起火来。女客开始说她的事,说到饭还没吃时,男客对她的态度又转换了,已经开始同情她;到后来女客感叹不用换湿透的袜子是因为待会儿还要走到水里去,男客开始缓和下来,决定讲房子让给她。他意识到警察来了后他肯定是租不成了,不如顺水人情让给她好。随后带着她看了房子。当女客感激后,他问了句,“你结婚了没?”随后解释了整个事情的原因,其实女客也面对着一件事,就是她是女的,小姐是不会同意租给她的。而现在房东太太也不会把它租给男客,他们要考虑怎么办才能两个人都租下来的问题。男客现在想到的方式是等巡警来了打他一顿,而后让房给女客,这样他们都可以有房子住。最后他们想出了假扮夫妻来一起租下房子的办法。巡警来了后,开始问了一大堆问题,其间男客女客险些露出马脚,差点败露,但最后还是成功租下房子。房东太太失败了,不能多讲什么。结尾男客问及女客究竟姓什么,女客还在为刚才惊险的一幕而没有缓过神来。戏剧在女客的支支吾吾中落下了帷幕。 

  话剧的魅力在于,它和生活一样,每一场都是现时的,不可复制的,且注定消逝的。魅力之二在于观众是亲身参与的,对剧场内的各种符号都有自己的解码过程,并对符号重新编码,由此形成了对该剧的理解。可能第二点对于其他艺术形式也适用,比如电影或电视。但是由于观众的亲历性,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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